（草白与我。某年春天。摄于南北湖）
采采小院记
有一个朋友从绍兴过来，说起他姐姐倾其所有的积蓄，在乡下造了一幢房子，周末时带了老人孩子去住一个晚上。那幢房子有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株很大的香樟树，树底下有个木桌子。一家人团团围坐在桌旁吃饭，喝茶，看书，聊天，过着其乐融融的田园生活。
朋友的姐姐说，一个礼拜能有这样清净的两天，可以不闻车马喧嚣，亲近土地，亲近自然，听鸟语，闻花香，足以慰藉平日的奔波忙碌之苦了。听得我心向往之。
实验小学的钱老师辞掉教职，离开闹市，租了个小院，过起了归隐田园的生活。她把那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蔷薇宜架，于是乎院子西侧造了一个蔷薇花架，另有木椅子木凳子，陶罐若干、樱桃一株、矮墙一堵。还有几间制香室。一进去便如入芝兰之室，久而愈闻其香。
钱老师一有空就上山去采花，晒干了制香膏。抹一点在身上，当香水用。我在案上看到那香膏，旋开凑到鼻子底下，有香气徐徐飘出，令人顿生安然之意，快乐之心。大约那便是古人所谓的“闻香气为乐”罢。
及至走到廊下，看到竹匾里晒着花——茉莉，淡绿色的花蒂托着白色的花朵，由于晒得久了，花瓣微微合拢。还有迷迭香，松针一样的叶子，晒干了泡茶喝，茶汤呈紫色，有清丽之气。
我们就坐在木桌旁，喝迷迭香泡的茶，桌上铺着蓝印花布，一只瓦罐里，斜斜插了一束飞蓬花，是刚从野地里采来的，纷纷飞着花絮。一拨人品茶闲聊，端然有古意。
不知谁提议给远方的人写一张明信片。采采小院印制的一套明信片，包含了十二种花草：火棘、叶下珍珠、枸骨、女贞子、南天竹、金樱子、高梁泡、野蔷薇、野柿子、铁冬青、橡树子、金橡子。我挑了一张女贞子，因喜欢印在上面的一首小诗：一棵平凡的乡村树/被爱情故事/传说得沉甸甸地/忧郁/每个字都用深蓝书写。
“每一株植物的生命历程都包含着整个世界的成长。”种花的人，从种子萌芽、抽枝、长叶、开花，从春至秋，再到万物凋零，时刻与花相守相依，在制皂、种地、插花、写字的过程中，想必采采小院的女主人钱老师，亦是收获良多。
吃过午饭，与草、朱朱一起去爬鸡笼山。山上栽了橘子树，是第一次近观橘子花，白得皎洁，香气浓郁而凛冽，趁人不备，偷偷摘一把藏在衣袋里。登上山顶，极目远眺，南北湖宛如一面圆镜悬在群山之中。山下人家绵延逶迤，大约亦是仙境里的人家了。
下得山来，沿着小路往山下人家走去，不见人踪，倒是狗吠声不绝于耳，有两三只跑到小路中央，好奇地瞅着我们，似乎在讶异我们这些陌生的访客究竟来干什么。路旁樱桃树奇多，果子结得又红又大，不晓得谁种的，就暂且偷偷采一把，一路走一路吃，后来索性坐到了一株樱桃树底下。风从旷野里吹来，树底下的几个人，笑得像小女孩。这样的时光，亦是我所欢喜的。
我所欢喜的，还有湖上的长堤，水榭，浮萍，一池碎金子似的湖水，湖中央的小岛，在我们头顶往来盘旋的飞鸟，以及在散步途中所遇见的一株野蔷薇。
jxjianer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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