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吃力的睁开了眼，周围的景象和记忆中的景象格格不入，四周的墙壁全是显示屏，屏幕上一直重复着各种光怪陆离的图形和光影，头顶一整面墙发着柔和的白光，光线如此温柔，不禁让老谭感到恐惧。看起来近30平的房间里，除了四块显示屏，发着柔和光线的顶，就剩下房间正中间的一张床，以及躺在床上的老谭。
老谭努力回想着，彷佛上一秒还和妻子相互偎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的肥皂剧看的老谭头疼，他嘟囔着要换台，还没拿起遥控器，强烈的白光就从四面八方照了过来，老谭想转过头去看妻子的表情，可是面前已经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下一秒，他努力睁开眼，就已经在这个房间了。
细微的汗珠从眉间渗了出来，老谭紧闭着双眼，神情由懊恼变成沮丧。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缓慢睁开眼，脸上的神情慢慢变成了恐惧
他想不起来妻子长什么样了，是长发短发，高矮胖瘦他都不记不得了，再回想一会，刚刚还有点印象的声音也慢慢变得模糊，直至忘得一干二净。他睁开眼再去努力回忆，让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忘记了自己是否真的有妻子，是否上一秒真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痛苦的望向四周的显示屏，陌生而又熟悉……
他想起来了，照进他家里面的强烈白光和这个顶上的白光很像，都不是点光源，像是四面八方的光。对!这个地方他来过，也有一个记不清长相的妻子。
只是，他分不清这些的存在是现实里的还是梦里的，是多久之前的还是上一秒的。
正当他开始困惑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开门的声音给了他明确的答案，因为他从来没在梦里梦到开门的声音。
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性，神情严肃的看着手里的平板，头都没抬的走到老谭床边。
第二章老谭中年男人右手最后一次点击平板的同时，抬起了头。老谭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一阵眩晕就猛然袭来，从半梦半醒到一片空白的虚无，再从虚无到彻底醒来，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
睁开眼，老谭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皮上，哦不对，他不是老谭，原来，那个手里拿平板的中年男人才是老谭。
老谭，生命前沿生物科技集团的高级工程师，今年43岁，有点发福的身材加上整天蓬头垢面的形象，很难让不认识他的人相信他高级工程师的头衔。老谭是教科书式的学霸，智商60，拥有生物学博士、计算机应用学博士、大数据分析硕士三项学历。和很多天才一样，受到上帝嫉妒，打出生开始性格就极度的孤僻、沉默寡言。
读书的时候要不是每次成绩出众，很多同学根本不会注意这个人的存在。
大学的时候，老谭几乎大部分时间泡在图书馆，一方面是自己抑制不住的求知欲，其次也是利用这种过饱和的学习方式避免与其他人共处。他尝试过很多次想融入同学中，可每次有人靠近，哪怕是走到离他还有几米远，就会全身不由自主的不自在。如果其他人长时间在自己的两米范围内，他会慢慢的开始心烦意乱，两只手前后左右变换位置，不知道放哪里是好。
这种奇怪的反应让大家逐渐的认识到老谭的与众不同，倒也不是排斥他，更多的是出于怜悯，不忍心看到他如此的心烦意乱、手足无措，而这种无意的疏远让他更加的自闭和孤独。
孤独的老谭一直暗恋着班里的李欣，她样貌并不出众，只是笑起来很甜，有一种很有灵气的活泼感。在默默注意了很久之后，李欣那种不加雕饰的淳朴和善良更让老谭增加不少爱慕。只是，孤僻的老谭，很难引起李欣的注意，更别说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有一次，在教学楼的拐角处相遇，李欣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一下，很怕进入老谭的“不舒适区”，更不敢用目光去触及那充满孤独的眼睛。
那一刻，老谭心如刀割，他知道李欣的好心和温柔，只是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生都要绕开自己走，那自己和废物还有啥区别。从那以后，老谭的情窦还没开启就已经死寂，心死的感觉也给他带来解脱的快感。
在接下来的求学生涯里，老谭不断的学习、研究，读完本专业的课程就主动去学其他相关的课程和书籍，在阅读了大量生物学、基因学书籍后，他逐渐的对前沿的脑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海枯石烂的爱、咬牙切齿的恨、热情洋溢的喧闹、冰冷死寂的孤独，所有的一切，不过都装在这个大约克的脑子里。
第三章N躺在草坪上的N号老谭（以下称为N），极度不情愿的睁开了双眼，他有一万个不情愿、一万个委屈。
为什么那个拿着平板的人不是自己，为什么一模一样的基因和和皮囊，自己要被其他的个体所奴役，成为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
他大骂老谭是大变态、反人类分子，是个魔鬼，是死后不用审判就可以直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骂了好一阵，N不由的笑了起来,这本质不就是骂自己吗？
在N的记忆中，这次人脑意识的提取和数字化存储之前已经做过一次，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软件运行占用大量CPU空间，处理器长时间过载，导致最后的系统崩盘，而这之前，他竟然忘记把意识的数字化数据备份。
当然，之前也不仅仅是忘了这么做，也是考虑数据流失风险，毕竟自己电脑的数据被黑客攻击窃取的事件也发生过几次。如果这个人的意识数字化数据包流失出去，那对他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N不禁为自己这种偷偷干坏事的成就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随即脸上又暗淡了下来。
做了上次那个具有划时代意义实验的人到底算不算自己呢？如果算，那他现在已经变成了第二次实验的小白鼠，如果不算，那从开始策划，不断实验，到最终成功的所有记忆已经里面的所有细节都是他所经历和拥有的啊。
让一个人从内心深处去否定自己做过的事情是几乎不可能的，尤其是历历在目的特殊经历。
上次的实验虽然有很多的漏洞，但整体完成度非常高，几个技术瓶颈全部克服，最终效果和预期的几乎一样。除了对整个意识的分解和模块化处理还没有任何进展。人脑太复杂了，整体的意识可以提取、存储、转移和复制，但是对意识里面的数据进行处理则困难重重，动了其中一个简单的参数，就可能引起整个意识系统的崩溃。
实验一开始，号意识复制体在软件搭建的环境中逐渐适应，悠然享受着软件所提供的舒适环境以及充沛的物资，但环境毕竟是虚拟的，慢慢的号意识复制体发现很多诡异的现象：周边的环境没有人，远远看到的人，走近却找不到了；自己没有了基本的身体感受，比如饥饿感、痛感、疲劳感。太多的诡异现象，让号产生了精神恍惚，人格分裂。
在软件时间参数设置为:的情况下，号在虚拟环境中生存到天（真实环境下的2小时）的时候，精神崩溃，其意识复制体的数据产生混乱并最终瓦解。
随着对环境不断的优化，意识复制体的存活时间也越来越长。为了让意识复制体在虚拟环境中得到更好的适应以及忽略掉虚拟环境和现实环境的差异，老谭写了很多的脚本和编了很多故事来塑造意识体新的三观和认知。
到第一次实验因为处理器系统崩溃而导致数据丢失时，第5号意识复制体已经在虚拟环境中生活了天。
第四章疯狂的计划爱情还没开始萌发就已枯萎，更使得老谭的求知欲快速膨胀，也顺理成章的在全国排名第一的生物工程专业报送读研读博。老谭在该专业核心期刊发表的几十篇脑科学相关论文使得业内为之大惊，甚至有媒体称其为下一届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第一候选人。
研究生和博士毕业的时候，还没有主动投简历，就已经有数家大名鼎鼎的生物医药公司主动抛来橄榄枝，开出的条件也是异常丰厚。
博士毕业后，老谭最终选择了离家最近的生命前沿生物科技公司，本来另一家深圳的医药公司更有吸引力，但离家太远，这对于性格孤僻的老谭来说是无法克服的挑战。
进入公司以后，一年的时间里，老谭就从助理实验员晋升到生物工程实验室高级工程师，公司给他配备了完备的实验所需场地、材料、资金，还分了两名博士生做助手，公司可不想浪费这个天才。
老谭不负众望，其带领团队在很短时间内就克服了公司研究几年的治疗脑瘤药物的技术瓶颈，新药给公司带来巨大的商业价值，同时也给全世界几十万患者带来了福音，一时间老谭在集团内以及医药学界都名声大噪。
老谭给公司创造了巨额利润，公司也给其配备了最顶级的实验室，在接连研发出几款重磅新药之后，老谭逐渐感到疲倦了。这些研究成果最多只能算作医学上的小修小补，不能从根本上提升现代医学水平，就像是如果我们一直在研究蒸汽机的能量转换效率，即使把转换率不断地提高，但依然解决不了能量的高效率传递和转换，只有开辟新的研究方向，不被蒸汽机本身所桎梏，才能发明出电磁这种更高级的技术。
抑制不住的求知欲让老谭逐渐失去了自我，他明知道有些技术是法律禁止的、违反人伦道德的，但潜意识里，上帝似乎给了他强烈的默许，要他一往无前的探索、求知，然后把更多的福音带给世人。
从一开始在大学图书馆里这个邪恶念头的萌芽，到现在下定决心要突破法律道德去实践，这个埋藏了十几年的想法是老谭的理想，当然，这只是理想的第一步。
老谭，要做出克隆人。
考虑到种种因素，老谭最终决定克隆自己。
下定决心之后，他开始了准备工作，作为公司的功臣，老谭工作的自主性、自由度都很大，实验环境、材料、人力物力财力等等，只要老谭提出需求，公司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他。
这次，他以身体不适、想要清静的工作环境为由向公司申请了一处相对偏僻但设施器材又比较齐全的实验室，而后拒绝了公司为其准备的三名助理员，在有条不紊的开展脑瘫疾病药物研发的同时，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他自己的“私人实验”。
性格孤僻的“副作用”就是思维的缜密和严谨，老谭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在一个极其平常的下午，老谭大口的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像是一个伟大工程前的仪式，他破天荒的用手机播放了一首歌，然后跟着歌曲里的旋律哼了起来。
伴随着歌曲的第一个音符，这项伟大的实验正式开始了。
第五章实验开始了世界上第一个克隆生物的出现，仿佛是上帝主动给人类打开了生命的密码，当克隆羊多莉的照片占领各个国家的新闻头条，作为人类的一份子都会不禁的思考：哪一天头版头条上刊登的是克隆人？
按照技术发展的速度，多莉之后的几年内就能克隆出人类，按照人类对自我道德的约束程度，则要晚一点才会出现，但绝对会出现。
随着近几年生物科学界越来越多的“疯子”宣称要做出克隆人，老谭虽然没有声势浩大的宣布（宣布了就会被抓），但却偷偷的开始了实践。
克隆的原理并不复杂，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克隆细胞的选择、培养环境的设置、克隆体的发育成活等等，任何一项困难的解决都需要克服技术上的无数瓶颈。这些困难老谭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就思考了整整两年，那时候他对任何和克隆人有关的报道以及克隆技术相关的学术期刊都会仔细的研读并不厌其烦把其中的步骤分解，而后去做实验。
知识就像水滴，大量水滴积累起来，就会形成一泓溪流；大量的溪流积累起来，就会汇成大江大河；当很多条江河汇集起来，就会聚集成广阔的海洋。
随着老谭在生物学、计算机应用学中各个专业知识的快速积累，量变引起了质变。在某个刚睡醒的清晨，似乎昨晚的思考持续到了梦里，再醒来的时候，梦里大脑运算的结果已经出来，睡眼朦胧的老谭忽然眼前一亮……
既然克隆人的技术要求比较高，实验复杂并且成功率很低，那何不先做出一个“半克隆人”——也就是通过控制胚胎细胞的分化，从而对所需要的某个器官或某几个器官进行格外的照顾，待整个克隆人的细胞分化结束，生命得以开始再取出器官单独的培养。
这样做不仅可以确保器官的高存活率，避免克隆体寿命缩短、细胞端粒变短等缺点，还能通过在培养环境中加载特定的生长激素来加速细胞的裂变和分化。
实验按照老谭的构想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十个月后，半克隆人们“呱呱坠地”，看着眼前这5个一模一样的44年前的自己，老谭又是哭又是笑，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看着这个小精灵的眼睛，他没有了任何的对人的恐惧和害怕。
造出这5个婴儿的自己，老谭内心无比的开心，这是自己几十年来一直想做的事情，如今做成了，而且非常的成功。这么多年来，他看过无数个克隆实验的医学报告，第一次就成功的例子确实非常非常少见。这次实验一次就成功说明自己之前的构想是切实可行的，实验环境的设置也是准确的。这样离自己几十年来心心念念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老谭内心又是无比痛苦和折磨的，看着眼前的活生生的5个婴儿被自己创造出来，这本该上帝来完成的工作，如今自己却代替上帝来掌握他们的生命，不论是他们的诞生还是是死亡对他们来说都是残忍的。虽然是自己的克隆体，但是所有的痛苦和苦难都是在克隆体身上，而这些痛苦都是自己给他们带来的，这种感觉让老谭内心陷入自责和折磨之中。
实验一旦开始，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是无法主动终止或者放弃，哪怕搭上他的所有，他的生命、财产、名誉地位、良心道德，都在所不惜。强烈的求知欲冲昏了老谭的头脑，缓了几天之后，他逐渐把自责和痛苦放在一边，继续接下来的实验。
在取出婴儿大脑的手术中，老谭想到了前苏联的外科医生罗格佐夫-列奥尼德-伊万诺维奇。96年列奥尼德作为医生跟队参与南极科考任务，科考过程中不幸突发急性阑尾炎，身边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医生，医院了，最后没办法，这个狠人自己给自己做了阑尾切除手术。
第六章灵魂提取仪5颗大脑放在培养液里被老谭悉心照顾着，虽然老谭没有结婚生子，但现在这5个宝贝疙瘩让他有了当爹的感觉，在实验室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挂念着盛放他们的器皿。有时路过这些器皿，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观看，自己也不明白在看些什么，偶尔看的出神，回过神来已经几十分钟过去了。
生长激素的加入确实和老谭设想的一样，大脑的生长比普通的发育速度快多了，和婴儿的成长不同，那种从哇哇大哭到咿呀学语的生长和变化带给人的成就感，培养几颗人脑是肯定没有的，从很小几十克的婴儿脑到成人约克的脑子，这期间肉眼很难看到它任何动作和变化，只有对比几周或者几个月的形状大小，才能看出来它在生长。
但这些对老谭来说已经足够，是他一手创造了他们，他们的任何变化对老谭来说都是令人振奋的，有时候盯着这些脑子看的时候，老谭情不自禁的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这魔幻般的场景又恐怖又温馨，像极了老谭的一生。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5个小精灵在差不多6个月的时间陆续“成熟”。
理论上来说，这些小精灵们都已经有了老谭从身上取出细胞那一刻的所有记忆，他们是5个两年前的老谭。
植物人（PVS），是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除保留一些本能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包括对自我存在的认知力）已经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5个小精灵是生物界伟大技术突破的产物，同时也是人间悲剧最深刻的受害者，他们连植物人都不如，除了存在脑子里的记忆，他们一无所有，而恰恰是这些记忆带给他们无尽的痛苦。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老谭今天要进行第二项伟大的技术突破。一项技术或者一个实验在成功之后会有无数业内业外的赞誉“伟大的成就”、“技术的突破”、“具有划时代意义”、“里程碑式的突破”等等。但是自己称自己的实验是伟大的却是极少有的，除非是真的伟大。
老谭取出一颗脑子，看着它无比熟悉的模样，彷佛在向他呐喊新时代的到来。老谭知道它有着完整的记忆，但是已经失去了除了记忆外的一切，像是被困在瓶子里的灵魂，被无边的黑暗和无休止的时间所包围，这残忍的景象老谭已经从一开始的自责愧疚到后来的与自我和解，再到到现在习以为常。
为了满足自己永无止境的求知欲，而去主动做“撒旦”般的上帝——用残忍与邪恶来创造新的生命形式。当然，如果有一天被世人发现，老谭要说这样做是为了全人类。
第一颗被取出的脑子安装到预定的仪器上，仪器上近百个各式各样的接口和传感器，老谭要花费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把接口和传感器连接到大脑的指定位置，而后反复检查连接位置是否准确，连接部位有无错漏，仪器的另一端有十几根数据线与计算机相连。
这一整套设备从论证、实验、设计到组装，花了老谭十年的时间，光实验的耗材就几乎花光了老谭多有积蓄，最后不得不从公司顺手牵羊。设备研制成功之后，老谭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一直称呼它为灵魂提取仪，但准确点来说，叫意识提取及数字化存储仪比较合适。
第七章怪胎N无所事事的在街道上走着，从一开始难以置信的沮丧到逐渐的冷静下来，花了两天时间。如果系统时间参数还是：的话，那就是用了7.2分钟，也就是秒使自己冷静。
他知道自己设计的这个系统的残酷，接受也好、不接受一直沮丧也罢，这就是自己生存的世界，挣扎已经毫无意义。
N忽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抬起手臂就咬了一口，随即啊啊大叫起来，大喊的声音引起远处人群的注意，大家纷纷回头看了过来。N大吃一惊，心里默念到：系统升级的也太快了，不仅可以感受到痛觉，连人群对声音都有了反应，这些改变让N有了很大的兴趣去探索一番。
路过一颗大树的时候，N下意识用脚背狠狠的踢了一脚树，疼痛感没有任何延迟的从脚背传到全身，这次他没有大叫，只是伴着皱眉，小声的嘶～了一声。
待疼痛感平复之后，N发现了一些异常：刚刚在胳膊在咬的痕迹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反复揉搓刚刚咬的部门，再把胳膊凑近眼前自己观察，确实了无痕迹了。其次，两次痛感虽然强度不，但痛感的类型却是一模一样的。
在以后漫长的时间里，N做了很多次的自残自伤：针扎、刀刺、撞击、扇耳光等，最后总结了这两天规律：①不管怎么伤害自己（还没试过自杀，不确定自杀后什么效果），5分钟以后，伤口会自动愈合，并且不留任何痕迹。②感官上，只验证了痛感的存在，且疼痛感只有一种类型。
相比于第一次简陋的环境，这次的环境明显升级优化了很多，N在回忆第一次环境中的各处细节后，再在新的环境进行实验探索，也算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消遣方式。
第一次环境里对人的塑造非常简单，人的模样类似于minecraft里的方块人，而且除了行走、跑跳等简单的几个动作，这些方块人没有任何功能。为了防止被“老谭们”看出来，系统设定这些NPC自动远离“老谭们”，NPC和“老谭们”的距离永远在00米以上。
N望着远处永远不能靠近的人群，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花点时间去构建模样更像人的NPC？为什么不创造几个稍微聪明一点人机，哪怕是聊聊天，也能打发这无休无止的时间。
他想起了自己刚读研究生的时候，身边全身陌生的人和环境，由于误解和偏见，全校很多人把他看成怪胎，甚至自己的同学都把嫌弃和蔑视写在脸上，在最苦闷无助的时候，无人倾诉和理解。无数个夜晚，痛苦与悲愤交织，最后他只有靠着和人工智能助手毫无目的瞎聊来转移注意力，以此度过自己最糟糕难眠的时光。
现如今，在更漫长的时间更孤独的世界，连个可以说话的机器人都没有。
想到智能机器人，N突然豁然开朗，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就是智能机器人吗？按照自己对自己的理解，既然克隆了自己，把自己数字化存储在电脑里，肯定也会想到把其他人也用同样的办法弄进来。
N苦苦思考了一天，也没有想到可能会是谁，连个有可能的人选都没有。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论是谁都可以。
第八章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其他人了！N决定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人，哪怕这个人存在的概率很低很低。苦思冥想一番之后，他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演讲！
通过演讲吸引最多的“人”注意，如果真的有人存在，一定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听到他的演讲，再把演讲的内容选定好，听到演讲的内容就一定能辨别出来是“自己人”。
选定好了最热闹、最繁华、“人流量”最大的广场后，N提前进行了布置，作为自己很多场次演讲的第一站。场地准备就绪后，N准备了能发出巨大噪音的两块铁皮。
至于演讲的内容，N思考了很多方案，最开始他想到的是人类起源、宇宙起源、量子力学、计算机应用、医药医疗等比较前沿的主题，但这些内容并不能充分证明自己不是NPC。
要想证明自己不是NPC，那就要证明自己有现实生活的体验，因此N确定了演讲的主题是“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不同”，而第一次的演讲题目最终确定为：丧子之痛和断臂之痛的区别。
演讲的那天，行人在N的00米开外毫无疲倦的走动着，N用力挥舞手臂，手里事先准备的铁皮猛烈撞击着，发出刺耳的噪音，周围大批的人群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向N这里看来。N看着一大批听众快速到位，不由会心一笑，开始了第一次演讲：“疼痛是人类最基本的感受之一……”
第一次的演讲很顺利，N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在以往的人生中，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勇敢而放松的站在这么多人面前（NPC勉强也算是人吧），更别说进行街头演讲了，这次不仅突破了这些，连整体演讲的流畅度、“感染力”都大大超过自己的预期。唯一不好的是每过几分钟就需要敲击手里的铁皮，以此留下远处的听众。
小小的得意之后就是扑面而来的落寞，并没有接收到任何能回应他精彩演讲的人或者信号。也许另外的人恰巧不在演讲广场的附近，也许另外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N没有放弃，还是按照计划进行了接下来的演讲。
第二场：伤口愈合的原理和过程。
第三场：多大的声音会引起00米远的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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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场：如何逃出虚拟世界的禁锢。
十场演讲结束了，除了每过几分钟就要离场的听众，N没有收到任何方式的反馈信息。
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第九章号老谭的诞生对第一个脑子意识的提取并没有像以往的实验那么顺利，在打开仪器通电之后的一分多钟，脑电波开始逐渐微弱下来，老谭立即解除了仪器，但脑电波还是不可挽回的逐渐减弱并最终归零。
开展实验以来，老谭还没有遇到这样大的失败，但作为一个科研人，这点失败不算什么，他立即开始收集这次实验的数据，准备第二次实验。
人类骨子里都有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只是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任何知识和科技，哪怕是最前沿的，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在前人走过的路上去探索会消磨绝大部分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如果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走起来就会异常艰辛，因为弯路和崎岖都未知，但如果探索出一条新的路出来，对人类无疑是有很大意义的，个人也会因为巨大的成就感而感到满足和自豪。
老谭对实验的痴迷已经到了着魔的地步，为了防止公司的询问和打扰，他还是坚持每天做一些基础的药物研究，但效率和之前相比已经是天地之别了。老谭在每月的例会上向公司的高层汇报一些新的进展，然后说一些不可置否的理由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公司不知道的是，为了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疯狂的实验”中，老谭已经住在实验室里。
修正好仪器参数，再给脑子的培养液加入一些镇静剂之后，老谭开始了第二次人脑意识数字化提取和储存的实验。第二次实验看起来比第一次顺利的多，数据全部提取到计算机的时候老谭开心坏了，在实验室里手舞足蹈起来。
脑子在提取完数据的几分钟后就死亡了，当老谭去看电脑里的数据时怔住了，足足G的数据！这就是自己四十年的所有啊，一个人的大半辈子也就是这不到G的数据。当把这G的数据浓缩到一个人物上，然后把人物放在之前搭建的系统里时，系统报错了，原来之前导入的数据包是一团乱码，根本无法运行。
第二次实验，也失败了。
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但老谭却一直触摸不到。数据的错乱一定是脑子在数据传输时候感到巨大的痛苦而导致思维和记忆的混乱，以至于传输的数据不能自洽，出现数据内部的故障。
一个正常的人，如果在遭受重大的痛苦或者外界强干扰时也会出现语无伦次、意识错乱、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如果把痛苦和干扰的强度降低，也许就能够勉强维持基本的思维逻辑和自主神经对身体的控制。
第三次实验，老谭降低了数据传输的速率，也相应调低了加载在脑子上的电流。数据传输的过程中，脑子的电波强度相比之前的两次的实验要高出许多，也更加稳定。2个小时后，数据传输完毕，老谭没有立即去看数据的状况，而是继续观察脑子的变化，像是陪伴一个多年卧病在床的朋友。脑子的电波很稳定，似乎和实验前没有任何区别，老谭对这次实验的结果心里有了底。
数据按照计划加载到系统内早就设计好的人物上，在短暂的系统自检更新后，号老谭“活了”，带着满脸的恐慌和震惊降临到新的世界。
第十章折磨“自己”号的出现，证明老谭最初的构想已经完全实现，把号的数据复制一份之后，便把所有的脑子处理了，一方面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另一方面单独有意识的脑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很残忍的事情，不如让他们早点得到安息。
号在系统内一直处于高度的惊恐和恍惚之中，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睡了一觉之后，世界变的如此不同。身边熟悉的同事、亲戚已经无法找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知觉；地上的树叶，拿起来瞬间就回到原来的位置。
更关键的是，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他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追着“人群”跑，但不管怎样努力，永远追不到他们。连他们的面容、声音、动作都没法知晓，人群像是移动的有着人模样的树桩。
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无法接受眼前的世界，他开始逐渐的变得神经兮兮，目光呆滞。后来，号开始了自残，发现自己没有了痛觉之后，他试着在胳膊上划一个小小的口子，随着精神上的折磨越来越严重，号开始拿刀捅自己。但无论如何自残，伤口总会瞬间痊愈，即使刺向喉咙、心脏，依然毫发无伤。
号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所有看到的、听到的、体验到的都和自己的世界观产生巨大的冲突，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系统开始出现预警，提示号的数据系统开始出现紊乱，随即号开始出现精神异常带来的行为的歇斯底里，脸部表情也剧烈变化着，脸部肌肉扭曲的程度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范畴。
号崩溃了。
老谭看着电脑里，号从歇斯底里到最终的死亡，内心无比的悲痛，这是此次实验以来最悲痛和害怕的时刻。他像是目睹了另一个自己在遭受无尽的折磨，而自己又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最终被折磨致死。
他可怜电脑里的另一个自己，他又逐渐害怕坐在电脑前的自己。
号的崩溃让老谭很是悲痛，他要彻底重写环境，去构建一个更像现实世界的世界，让自己可以缓慢接受的世界，再给以前记忆的自己写一些搭建两个世界桥梁的书籍，如塑造一些本身不存在的历史，科普一些本身还没有的科技应用等等。
2号在新搭建的世界诞生了，这次明显比号更能融入新的环境，但存在的细微的不同还是让2号很快发现了问题的本质，最终2号也崩溃了，只是生存的时间要比号长的多。
实验在意识复制体反复诞生、死亡，系统环境一点点完善的摸索中前进着，直到5号的时候。
这天，电脑突然出现异常，系统硬件过热报警、CPU过载报警、数据异常报警同时响了起来，还没等老谭反应过来，几分钟后，电脑烧坏了，硬盘数据全部丢失。
5号卒于天（系统计时），老谭的意识复制体消亡在实验开始后的天（现实计时）。
第十一章再次实验两年多的研究成果毁于一旦，除了这两年疯狂的记忆，开展实验以来积累的经验，实验室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老谭很想打自己一顿，为什么当初没有换一套性能高一些的电脑设备，为什么没有把数据备份到单独的一块硬盘里面，为什么没有在系统里面设置硬件过热的强制阻断程序。哪怕有一项做到了，现如今也不会两手空空。
老谭本打算不再去做类似的实验，耗费精力财力不说，实验中自己内心遭受的煎熬是以往的百倍有余，那种作为撒旦去折磨意识复制体带来的深深自责，让他心有余悸。
每个孤独的夜晚，老谭都会想如果改变之前环境中的一个参数，意识体会怎么样呢？能不能通过系统环境的调整来改造意识体的三观呢？意识体能不能做出有创造性的事物呢？
无边无际的求知欲、好奇心像是心底里住了一群蚂蚁，无时无刻不在爬来爬去，爪子在心底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像是怂恿老谭继续战斗的号角，始终折磨着老谭使他无法平静。
老谭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内心，决定重新再做一次实验，这次要在上次实验的基础上继续取得技术性突破。
首先，要解决生长激素对全身所有细胞的适用性问题，在克隆阶段，通过生长激素调节加速全身细胞的分化和裂变。
其次，对完整机体进行意识的提取和复制，而不是之前的只对大脑进行操作，这样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减轻自己内心的折磨。
第二次的实验开始了，只是这次取自身体的细胞已经有了之前第一次实验的记忆，老谭心想这样也许会让意识体的精神更加折磨也会更为轻松。当然，更能让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新世界的不同，从而更快的融入环境而不至于崩溃瓦解。
第二次的实验一切都很顺利，老谭已经突破了人类个体的完整的克隆，而且是使用激素后的极短时间内就能达到最终的形态。其次，对完整的个体进行意识提取和数字化也顺利完成，克隆体在提取完成后依然处于存活状态。
看着完整的自己的克隆体，老谭动了恻隐之心，在意识提取实验结束后，并没有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处理掉，而是放在培养液里进行深度的睡眠。
这次实验老谭很是谨慎，每一步都会考虑第一次做的不完美的地方并进行完善，意识复制体导入系统后，第一时间就对所有数据进行了独立硬盘的备份。
这盒硬盘像是给意识复制体以及他生活的世界造了一个巨大的棺材，把老谭一生的梦想、意识复制体无数个不同的一生安放在这口棺材里，棺材里密密麻麻的写满了0和。
第十二章心中的那片树林如果N号没记错的话，第一轮实验的时候，自己都是固定每天早上九点多查看意识体在系统环境中的变化，按照一直设定的：的时间流速比，也就是系统环境中的天。
每次查看完，都会对系统里有些不完善的参数进行修正，同时防止意识体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中更容易崩溃，添加一些不同的地形地貌、建筑工程、人物类型等等。
这可能是N目前来说最大的期待了，环境些许的改变意味着自己所在的系统与现实的世界还存在一丝联系，意味着自己还没有被现实世界完全抛弃。这种期待像是寄托一个旷世孤独的世界对外界的最后期盼。
N苦想很久，求生的本能让他自我救赎的念头挥之不去，虽然知道自己归根结底只是一串长长的代码，但自我意识如此清晰的存在，说明自己和现实世界的人并没有本质区别，只是承载意识的容器不同罢了，承载现实世界人格意识的是看的见摸到着的肉体，承载自己意识的是用代码构建的虚拟人物。
虽然有很多不同，自己纯在的形式也更为劣势，但从很多方面来说，N觉得自己意识存在的形式比现实世界的人格意识存在的形式更高级，更能代表未来，比如永生和无限复制。
不论如何，强烈的求生欲望让N意识到首先要好好的活着，不能自我崩溃、自我决绝。其次是吸引老谭的注意，不能因为某些可能的原因导致他选择再一次重新开始，运行N+号，或者直接删档。
虽然N没有第二次实验的记忆，但第一次实验失败的教训一定会让自己在第二次实验中注意数据的备份和保护，他想如果硬件不出问题，理论上只要自己在系统中一直不断的创造新的可能性出来，老谭就不会选择重新开始N+的实验。
N决定利用这天的时间创造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从而在下次老谭来查看系统的时候增加对自己的兴趣，以此来削弱N+号出现的可能性。
创造什么样的事物呢？
N不断回忆过往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由于自闭的性格，很多时候他天马行空的想法只能自己埋藏在心里。
相比于复杂的人际交往，老谭对自然的热爱强烈无数倍，小的时候他最喜欢在树林里面玩耍，别的小朋友在树林里面捉迷藏，而他更愿意静静躺在树林里倾听四面八方传来的大自然的声音，偶尔清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伴着林间虫鸣鸟叫的声音，仿佛聆听一场大自然的音乐会，树林赠与人类的天籁之声，他们却不懂的珍惜。
从小到大，老谭对郁郁葱葱的树林有着说不清的迷恋。读书的时候，每当自己心情失落或者备考压力大，学校角落的那片树林就是唯一的“避难所”，那片树林的每一颗树木都像极了自己多年的老友。
想到这里，N突然想念起这群老朋友了，多想再回到学校，再去那片树林会一会这些已经二十年没见的朋友。
N决定利用这天的时间，种出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第十三章柳树林作为一个生物学方面的专家，虽然是脑科学研究方向，但植物学方面的基本知识还是略知一二的。
通过对系统环境的观察，N发现系统所构建的气候类型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也就是自己家乡的气候类型，在此气候类型下N对比几种适合的树木种类，最终选择了垂柳。一来垂柳可以通过扦插手段一次性种植很多，二来垂柳生长速度快。当然私心也是有的，相比于桉树、樟树、毛竹等树木，N还是更喜欢垂柳。
小时候，家门前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柳树林，每年夏天的时候，茂密的柳叶以及低垂的柳枝都能给小村落增添不少景色。柳树林边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每次老谭路过河边都能看到河里倒影的垂柳，随风拂动，随波摇曳，那婀娜多姿的舞蹈是老谭记忆里故乡最美的景色。
通过扦插，N用了几周时间很快把.6万株垂柳枝条种了下去，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每天不厌其烦的轮换片区的浇水和施肥，再把没有成活的树苗重新扦插。
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垂柳，N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暂时忘却了虚拟世界带来的烦恼，一棵棵树苗从枝条开始慢慢长大，枝条逐渐变得壮硕，绿叶像是一叶一叶的冒了出来，这种新生带来的喜悦感让N感受到一种老父亲的自豪感。当然，这和当初培养脑子的感觉截然不同，看着眼前的柳树林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自责或愧疚的喜悦和自豪。
很快一年过去了，垂柳也都生长到3米左右的高度，一望无边的柳树林随风摇曳，柳絮漫天飞舞，在林间漫步，除了讨人厌的柳絮时常眯眼外，有种世外桃源的清静和纯粹。
又过了一个月，柳絮已经消失了，这天N静静躺在柳树林里，听着林间不知名的虫鸟彻夜演奏乐曲，看着头顶清澈浩瀚的星河，清风拂来，几只调皮的枝条轻抚着面颊，N感受着内心从未有过的宁静和恬适。
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梦里N回到了现实世界，见到了他一直想见而许久没见的人，两人在郊区的一处荒山脚下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生活。山腰上、山脚下密密麻麻都是两人种下的树木，有果树、有竹子、有不知名的高大杉树，树林间、山谷中不时有动物的啼叫声，那悠然的画面美的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一觉醒来已是日头高挂，N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
按照时间推算，最近老谭应该要来查看系统的情况了。
第十四章无休无止的时间在等待新变化出现的同时，N并没有懈怠手里的种植工作，一茬茬新的柳树枝条被扦插进土里。
随着种植面积的不断扩大，浇水成了越来越繁重的工作，.6万棵柳树将要种完的时候，每次浇水都要花费一个小时在运水的路途上。再要扩大种植面积，运水将会变的越来越困难，N是个懂得效率的人，他有足够的耐心去做所有的准备工作，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想继续种下去，那就要自己挖渠引水。
当然，这个决定还包含一个N不愿说出来的理由，他不确定老谭何时才来查看系统，更无法知道查看之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万一他临时有事出差，万一他忘了查看电脑（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万一他查看之后没有做出任何操作。有很多万一，在这些万一的情况下N将要一直行尸走肉般在这里存在一年，十年，一百年，一万年。
如果直接从河流旁边开挖，那水流一直跟着挖好的沟渠，灌水的沟渠会使作业的地方很是泥泞，不仅减缓挖掘的速度，还会使得挖掘的效果达不到，或者挖的太浅或者两边岸堤被河水冲击。
开始挖掘之前，N设计了完备的方案，在规划好沟渠的走向后，在离河流0米的位置开始挖，0米厚的土壤足以应对河流溃堤的风险，待整个引流的沟渠挖好后，再挖这剩下的0米长度。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N哼着歌儿开始挖了起来，这么多年没有参与体力劳动，一开始累的他气喘吁吁，后来慢慢的适应了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每天虽然劳累，但换来的收获也不小，沟渠不断增长的长度带来的成就感、每天充足而又高质量的睡眠。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宽度米，深度米的沟渠已经挖了足足多米。但整个系统的环境没有任何的变化，哪怕是小小的、细微的变化，都没有发生。
N回忆自己从第一次做这个实验到实验结束，两年多的时间，他每天上午的九点左右都会查看系统，偶尔因为琐事会有一些误差，但查看系统的时间误差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这次系统为什么一直没有反应？有太多的可能。老谭是否已经被捕，是否还活着，是否把系统连同自己一同备份上传到云空间。N想到无数种可能，但还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第一次，N感到委屈、感到绝望，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对待自己。
无休无止的时间、无边无际的世界带来的深深的绝望。两个世界存在的不仅仅是鸿沟，而是万丈深渊，是不可逾越的次元。而N，这一生的记忆和精神都在另外那个世界。
第十五章今夜的星空很迷人N逐渐意识到，不管老谭来不来查看系统，又做出什么样的改变，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他大概率将在很长很长的时间内待在这个世界里，除非系统暂停、崩溃、数据复原，那样他自己本身也将消亡。
对现实世界的记忆让N一直有着执念，这种执念偶尔使得他感受到深深的孤独，除了这个执念之外，两个世界对他来说没有本质不同，生存的意义都需要自己去赋予，而生存的两端—生和死，对自己而言又都没有任何意义。
N决定继续种他的树，他要种出一整片大大的森林，不为吸引老谭注意，只为自己。
垂柳的好处很多，但从长计议，N觉得还是要种不同的树，一整片森林如果只种单一的树木不仅太过于单调，而且不利于生态的平衡，几经对比，他最终选择种香樟、银杏、水杉、湿地松、桂花、榉树、柳树等品种。既兼顾了高大乔木的观赏性、又兼顾常绿树木对森林颜值贡献的稳定性、还兼顾了森林中淡淡优雅的香气。
系统提供的环境很大很全，第一次实验的时候，如此简陋的系统环境，数据量都有34TB，这次系统环境明显比第一次丰富很多，数据量肯定是大了不少的。
环境系统内除了个别的细节，其余绝大部分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对于选定的树木品种，N确定系统内肯定有，但不同的气候环境造就不同的树木类型分布各异，好在N有的是时间，即使找一辈子都可以。
花了几个月时间，N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就开始了第二阶段的种树工程，虽然不知道这次工程要干多久，但有了这个种树的目标，在这孤独的系统内总算找寻到一丝丝存在的意义。
N的森林以年均.3万棵的速度在不断扩大着，森林的边界也从最开始城市的边缘向更远的郊外以及荒野进发着。N在种植森林的过程中也越来越能体会到以前没有过的快乐，每当太阳西下，一天的工作结束的时候，他站在山头望向自己创造的森林，总有一种无比的自豪感，这种感觉是以前拿无数次大奖、突破无数次技术瓶颈也不曾有过的。
N一直住在森林里，他觉得这样是为了种树方便，但更多的是他一直一来的念想—离大自然近一些、再近一些。居住生活的环境虽然恶劣一些，但每天可以跟这群大自然的精灵打交道、晚上可以看着星空听着天籁入睡，这些苦痛都值得了，更何况一串代码去谈论苦痛本身荒谬至极。
第五年的时候，森林已经大到了有平方公里的面积，树木总数达到7万多棵。巨大的面积以及数量庞大的树木给引水浇水、种植规划都带来了很大挑战。
又到了N不得不研究思考，想出具体办法的时候了。
今夜的星空特别的迷人，深秋的桂花香夹杂淡淡的香樟气令人陶醉，周围的乐手们又开始了一天的showtime，一切如此和谐美好，N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思考着眼前的困难。
想到绝妙的方法后，他不禁笑了，这么长时间来，内心剧烈的起伏变化；决心靠双手创造森林，经历过这些以后，一切都变了，他似乎已经不是以前的老谭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以前的老谭要更加的沉稳和豁达，觉得经历了太多以前没有经历过的苦难和曲折，从而造就了现在更完美的自己。
但有一点没变，旺盛的求知欲一点衰减的苗头都没有。
“求知欲！对，就是求知欲！”N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十六章“完美”的6号第二次实验的数据上线后，老谭总算松了一口气，下班之后回家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九点左右来到实验室，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系统的运行情况。
打开系统的一刹那，老谭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6号意识复制体周边的环境和初始化的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足足有3平方公里的森林一夜之间出现在系统内，老谭简单统计了一下，森林的树木高达20多万棵。
老谭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照设定的时间速率，只过去一年多的时间，6号如何种出来这么多树木呢？再加上工程庞大的引水沟渠，这么短的时间内，只靠一个人是无法做出这么多工作量啊。老谭带着疑惑去查看系统设置已经运行设置，赫然发现时间速率那一栏写着：0。
第一次实验中意识复制体痛苦的面部表情、受尽折磨后的精神损伤还历历在目，老谭看着屏眼前幕里生存了整整年多的6号，内心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把原本：的时间速率输入成了：0，让这个可怜人孤独的煎熬了这么久。
看着系统里巍巍壮观又美轮美奂的森林，老谭又为6号坚毅顽强的精神所折服，他不敢相信这是他自己的意识展现出来的优秀品质。
老谭被6号深深的感动了，他觉得6号把自己某种一直存在而又被自己忽视的东西激发出来了。从小到大老谭一直有种树造林的梦想，但却一直没有勇气和决心去付诸行动，这次竟然以这种方式实现，想象着树林里的清风和星空、想象着树叶沙沙作响和虫鸣鸟叫，老谭又开始有点羡慕6号了。
虽然第二次实验一次就成功了，但和第一次实验相比没有太大的技术突破，只能算作对第一次实验的小修小补，同时6号存活年多也完全证明了第二次实验完全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某些方面甚至大大超出预期，老谭觉得应该尽快推进下一个实质性的技术突破。
旺盛的求知欲催促着老谭一直没有停歇，在很久之前老谭就已经开始构想把意识复制体的数据反向再传输给克隆体，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可以证明的人的意识数据化之后可以像电脑数据一样来回传输和应用。
也许是出于自己失误导致6号孤独生存年的自责和愧疚，也许是出于对6号完美表现的喜爱，老谭打算用6号来做意识复制体的数据反向再传输的实验，而不是之前计划的7号或者8号。
第十七章灯塔在系统时间的第个年头，森林已经达到了3平方公里，树木的数量更是有20.9万棵。N隐忍了年，终于看到了系统的变化—森林中央多了一个00多米高的灯塔。他知道这是老谭被他创造森林的壮举所感动，想让N也切身感受一下俯瞰整个森林带来的震撼和喜悦。
看到灯塔出现的时候，N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明白灯塔的出现了，证明老谭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停不下探索的脚步，而这一切都将佐证那一天终会到来！
N继续了手里的种树工作，哪怕他非常清楚，老谭花三秒钟修改一下参数就种出来比自己种植年还多无数倍的树木。
但这些现在对N来说已经无足轻重，那一天的到来，也许明天、也许明年、哪怕很多很多年，他都可以开心的接受，现在他只想开开心心的种树。
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N每天会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树荫下思考发呆，偶尔拿出树枝在地上画着各种不知名的符号和数字。
又是一个秋天的夜晚，N躺在树林下、沟渠边，听着耳旁的流水声、虫鸣声，望着头顶看了十几年的星河，思绪万千。
如此浩瀚的宇宙只有人类一个文明吗？如果人类不是唯一，那如此大的恒星和行星数量决定了必然存在比人类文明更先进的生命。那他们现在的科技发展到哪一步了呢？是否也有某个激进的个体在整个文明发展的过程中做了意识体数据化的复制实验？或者对于个体意识有更高级的实验？
有没有某个星球的文明因为对科技对道德的突破导致文明的衰落，最终衰落到越过某个平衡点，文明走向了灭亡？
一阵风吹来，带着一年里香味最浓的桂花气息，N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他久久陶醉。
忽然强烈的白光从四面八方传来，照射的N睁不开眼睛，感受到光线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时空像是静止了，不仅水流声、虫鸣声戛然而止，包括环境噪音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桂花的香气也像是瞬间被抽走，甚至那一瞬间他感觉空气也被抽干了。
一阵眩晕就猛然袭来，N立即进入到一片空白的虚无，再从虚无到醒来，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
N明白，那一天终于来了。
第十八章醒来醒来的一刻，睁开眼睛的冲动像是每个早晨醒来就睁开眼睛一样自然，但N并没有这么做，同时他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跳，舒缓面部的肌肉。他要做到和一个无意识的虚弱克隆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动作，哪怕一点点面部肌肉的变化。
空气的味道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这里不是虚拟环境里的森林，周围的声音也佐证了这一点，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证明这里就是实验室，是自己以前做实验的地方。如果实验室里的摆设布置没有大的变化，那自己现在躺着的位置应该是之前用来提取克隆体意识的那张床。
N努力的用嗅觉和听觉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但身体很明显受到麻醉剂的影响，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模糊。他知道此时的老谭一定在床边死死的盯着他，有好几次他将要陷入全身麻醉带来的强烈睡意，但还是用意志力强忍着保持大脑少许的清醒。
意识的存在还不能完成所有的计划，N必须要知道肉体的情况是否良好，这是问题的根本，如果身体虚弱或者残缺，那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N静静等待着，像是内心一团热火的猛兽等待猎物进入猎杀圈，时机太早太晚都不行，必须等到最佳机会的来临。
老谭对N观察抚摸了一会后，又看了看检测仪器上的各项指标，一切都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电脑里的意识体数据加载到克隆体大脑里后，并没有引起机体的死亡，至于会不会引起机体精神方面的问题还有待进一步观察，但无论如何，数据加载成功就证明实验最大的难点已经克服。
他开始思考，这个克隆体恢复意识之后该如何处理，囚禁在某个房间有点太过于残忍，那样自己就和电影里面的魔鬼、变态一模一样了；短期用捆绑和麻醉剂来控制住，待实验全部成功后，再像之前一样“处理”掉克隆体，这个方法最保险。
等了0分钟有余，N终于听到老谭离开床边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缓慢移动四肢，而后又全身用力绷紧肌肉来感受机体的健康状况。
正当N脚上缓慢用力的时候，一颗之前用来固定数据传输线的金属夹子从床的边缘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本静悄悄的实验室，被这夹子掉落的声音划破。
刺耳的声音传到N的耳朵里，也传到了老谭耳朵里。老谭大惊失色，“注入了这么多的麻醉剂，他不可能现在醒来”，心里这么想着，但恐惧已经慢慢笼罩了过来。老谭一边盯着床死死的看着，一边赶紧走到操作台准备一管大剂量的麻醉剂。
N被这声音惊醒了不少，心脏狂跳不止，虽然之前预想了各种可能性，但没想到是这么快就被老谭提高了警惕。夹子掉落地上过后，他第一时间睁开双眼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观察周边的环境以及老谭的位置。在老谭要转过头的那一刹那，N快速闭上了眼睛。
从刚才观察的位置以及针管抽取液体的声音、玻璃瓶放到操作台的声音，N很清楚老谭现在在做什么
他紧绷着肌肉，想以此来唤醒被麻醉药剂催眠的身体和大脑，心脏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狂跳不止，他明白生死一线的机会来了。
听着老谭逐渐走近床边的声音，N有意的放松了身体，两臂肌肉用力紧了一下，像是做最后的检查。
老谭快速走到床边，左手固定住N的胳膊，同时右手抬起准备插针。
左手固定N胳膊的那一瞬间，N上身一跃，右手迅速躲过注射器，对准老谭的脖子就扎了过去，老谭被N的迅速动作吓得一个激灵，身体也立即后撤躲避扎过来的注射器。
但毕竟离得太近，N的速度太快，注射器还是扎到了老谭的右胸上，扎入的同时N右手大拇指用力的按压这注射器的尾部，左手顺势拉住老谭的右臂。
老谭的用力的挣扎着，N的体力明显不如老谭，但还是拼命抓住他的右臂，右手用力的按着注射器，N的身体被老谭从床上甩了下来，但此时大部分的麻醉剂已经注射到老谭的体内。
老谭挣脱了N的拉扯，迅速的后退，满脸惊恐的瘫坐在地上。他努力的挣扎的想要站起来，逃离眼前地狱一般的实验室，但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眼神也逐渐的迷离起来。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N已经精疲力竭，一股困意从大脑深处向身体各处散发开来。他很清楚，现在不能睡着，否则十几年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强烈的求生欲和身体的本能作着艰难的斗争。
N无法确定自己是注射完麻醉剂之后多久醒来的，但眼前这一管麻醉药要是全部注射到老谭体内，那他肯定比自己醒来的要晚，因为这个剂量对他的体重来说已经是最大了，再过量就会引起机体的死亡。
N用注射器的针头一下一下扎着左手的食指指头，防止自己睡着，针头从肉一直刺到指骨，鲜血从指头迅速流出，不一会儿，血已经流的到处都是，N凭借指头疼痛感带来的些许清醒慢慢的向老谭爬去。
短短几米的距离，N觉得像是爬了一个世纪，爬了一段距离就用针头扎一次手指，鲜血在地板上被N的匍匐拉出了长长的条纹，像极了拖拽尸体的现场。
爬到老谭身边后，N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注射器插进了老谭的手臂，把最后三分之一的麻醉药剂送进老谭的身体。
第十九章满月N再次醒来已不知道睡了多久，老谭还在旁边躺着，注射器还扎在胳膊上，直觉告诉N老谭一时半会醒部过来，但他不想像老谭一样冒这个险。
N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身体，确保有体力和力量可以搬动老谭，全身衣服上、皮肤上到处都是血迹，地板上一片狼藉，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清洗的时候，就连指头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包扎消毒。
N吃力的把老谭转移到床上，这十几年种树的体力劳动让N对自己的体力格外自信，但眼下这幅皮囊明显驾驭不了意识里对肉体的认知。放好老谭后，N立即拿来绳子熟练的进行捆绑，为了等到这一天的出现，N很早就开始联系各种绳结的打法，云雀结、对口结、救护结等等。
捆绑固定好之后，N还是不放心，又给老谭补了一阵麻醉剂，而后把意识提取的仪器接口一个个连接到老谭的脑袋上，开始了数据的提取传输。
数据传输的间隙，N快速浏览老谭的手机、电脑，看一看今天有没有什么活动要参与或者约了人（虽然约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防止长时间联系不到老谭，公司或者同事直接到实验室这边寻找。
查看完之后，N很震惊的发现一下信息：
.N=6
2.自己种树的那十几年，系统时间的流速比上:0，也就是现实世界只过了一天。
3.自己之前在现实世界记忆的终点就是第二次克隆实验取出细胞的那一天，仅仅是两个月之前。
4.这两个月内，公司对老谭越来越有微词，这一点从和公司高管的邮件往来可以看出。
5.今天是周六，现在是8：23分，刚刚自己睡了三个多小时。
知道了今天是休息日，实验室不会有人来之后，N稍稍放松了一些。数据传输完成后，他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简单清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稍作休息之后就开始“处理”老谭了。
等把老谭的肉体完全消失掉，再把实验室清理收拾妥当，把自己也从头到脚清理干净，舒适感让N有了淡淡的睡意，但还有两件事没做，等做完这两件事，今天才算完美的结束。
N把老谭的意识加载到系统中，看着屏幕里老谭惊恐的表情、麻木的身体，他觉得又可怜又好笑。把系统时间流速比设置为：之后，N点击确认运行了系统，同时打开了手机的倒计时器，时间设定分钟。
分钟后，N关了系统，删除了所有数据，并把所有备份的、以及存储过实验数据的硬盘、U盘、磁盘等等全部集中起来，而后用锤子全部砸个稀烂。
再把之前实验的各种培养溶液、材料、仪器统统砸个精光，把和这个实验相关的一切全部砸烂、销毁、永远的消失。
把一切忙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比在系统里待了十几年还让人感到疲惫，N现在只想脑袋彻底放空，美美的睡上一觉。
第二天，N一直睡到自然醒，起来后，他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伴随着咖啡的香气飘满整个实验室，“这他娘的才是生活啊”，他心里忍不住的感慨着。
室外的阳光也许和系统里面是一样的，但走到太阳下的时候，N还是感觉多了一层柔和感。
昨天提交了辞职信之后，公司高层大为震动，本来已经是周末了，但董事会还是安排了副董当面和他聊聊。N看着副董，眼神比之前多了份自信和坚毅。“领导，昨天在实验室跌倒，身体受了点伤，脑袋磕碰到了，可能最近两个月的记忆有点模糊，请您见谅”。
副董看着N全身几处裹着纱布，眼神流露出些许的同情，“谭高工，您直接说就好，为什么突然想离职呢？是公司的待遇达不到您的要求了吗？还是工作的环境需要改善一下？”
“都不是，公司对我很好，你们对我也很好，我很感激各位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但是我去意已决，希望公司理解。”N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副董的眼睛。
N的眼神让副董吃惊不少，因为以前哪怕是上周的例会上，老谭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更别说面对面交谈了。
副董支支吾吾，拐弯抹角了半天，N终于明白副董的来意：公司想让N签下特别的竞业协议，保证他永远不会加入其他生物医药公司。当然，公司支付的代价是很有诚意的。
N爽朗的大笑起来，“不愧是生命前沿啊，做事滴水不漏，佩服佩服”。副董被N这爽朗的笑声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脸上一直陪着笑。
十月的桂花，香气正浓，N看着眼前的树林，深吸一口桂花的芬芳，轻轻闭上眼笑容便挂上了脸庞。
N要去山上取点山泉水，今晚满月，他要用山泉水请月亮在树下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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